第7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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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
◎被勸當惡魔的安肆◎
A組練習室內。
景沈燁長松一口氣, 他終於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，待在團內常年第二的憋屈終於有所松動。B組對他來說可太壓抑了，如果不是用了點計謀說服那幾位沽團成員, 他恐怕來不了A組。A組都是自家好兄弟，過得也會舒坦很多。時明越摔門而出不知去哪晃悠了，不熟的阮森令一直是個軟脾氣, 不足為懼。
“我們先來看新舞蹈吧。”景沈燁招呼眾人，一邊扒舞一邊練。他心想自己也是有實力的，短時間練好一支舞根本沒問題。
“這段好酷炫, 我就說還是這版舞蹈比較好看嘛。”一位選手說道, “這一跳肯定很吸睛。”
景沈燁盯著視頻，沒有說話。
阮森令忽然說：“可是看起來很難跳，臺上摔了就麻煩了。”
“我怎麽會摔？”景沈燁被戳中心中的不安，不由得臉上帶點慍色。
阮森令面帶歉意：“我是說擔心我會摔……沒有別的意思。繼續看下去吧。”
新舞蹈的文件夾有三個視頻, 因為有許多細節設計，除了整體直拍，還有C位單人版本，去C位整體版本。舞蹈老師是多間練習室共用，還要一段時間才會來到他們這裏。主要還是依靠選手的能力。
“群舞也好難……”
過了一會, 有人小聲地說出這個真相。
“我們可以克服這個難關的。”景沈燁鼓勵他人, 也是在鼓勵自己。“我們今天就從最難的練起？一天下來也夠時間了。”以前他們在選秀節目裏, 都是三天吃下一個舞臺。
但是選秀節目, 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。舞臺對於他們來說，已然生疏。
“跳舞哪有不摔的？你要想著做好這個動作，而不是擔心會摔！”
“不要跳太快, 註意聽拍子, 那麽多wave都被你吃了？”
“哈……呼……”
景沈燁重重摔在地板上,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天花板，沽團成員都楞了一會兒，才慢悠悠地走過去扶他。景沈燁甩開他們的手，自己站了起來，腳腕隱隱作痛。
他看著周圍的選手，讀懂了他們眼裏的情緒：景沈燁都摔了，怎麽能指責他們不敢摔呢？
景沈燁心道自己的最大優點就是知錯能改，於是幹咳幾聲，說：“我試過後才知道目前以我們練習的速度，太難完成整個舞臺，不如我們修改一下？”
眾人附和。阮森令也點頭，依舊慢悠悠地問：“那誰來改呢？我們傍晚才能輪到舞蹈老師。”
“我們可以找安、嗯……”說這話的選手下意識想到安肆。安肆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，且在前幾天都很主動地修改舞臺。哪怕他們昧著良心把安肆投出去了，在關鍵時刻仍然下意識想到安肆的名字。任何事都可以作假，除了能力。
“我們自己來也行，又不是沒有經驗。”景沈燁才不會在此刻露怯。
阮森令：“真的不找安肆嗎？他的舞臺經驗比我們都豐富。”
“不。”景沈燁斷不可能在此時低頭，“你幹嘛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。”
阮森令嘆氣：“你非要這麽想，我也沒辦法。”
景沈燁覺得阮森令話裏帶刺，渾身難受，但又拿這種說話軟綿綿的人沒辦法。他可以借由團隊之爭投走一個安肆，卻不能和團內成員起沖突，否則他和現場其他成員的聯盟馬上破裂。
他忽略阮森令，先把鏡頭強制關閉，再和自己熟悉的人說：“我們上年也來過，這個節目其實沒什麽人看，我們不用太擔心舞臺風評。而且你之後要進組拍戲了吧，而你，要去上星綜藝了。和我們其他行程相比，這個節目的曝光量只是個添頭罷了……我們為什麽不大膽嘗試改編舞臺呢？”
其他人有些意動，其實根本不必在乎舞臺改得是好是壞，反正有創新就有態度，粉絲又不是第一次幫他們洗地。
時明越這時候推門進來，看見他們就把不滿擺在臉上。
“安肆呢？”景沈燁見安肆這時還沒回來，裝作關心問道，心裏卻在想要不把安肆當做B方案。
“他們團忙著呢。”時明越拿了一瓶冰水，“都走了。”
B組練習室內。
“OSSU突然被他們公司接走了？”
“聽說是有很重要的臨時商務合作，挺忙的。”
B組只剩下燕辭楓和4位沽團成員。
“那我們繼續練習吧。”
4位選手再度點開平板的視頻。
“我昨天學了方言版的，我現在唱，你們聽聽看我哪裏音不準。”
“我們也聽不懂方言啊。”
燕辭楓面對落地鏡，看著鏡中的四人友好地交流，而他格格不入。沒有人願意解釋他們為何會臨場改票，仿佛只是一場心照不宣的意外。景沈燁到底如何勸說他們已不再重要，事實已定，燕辭楓想著安肆，陷入難以言說的愧疚之中。
安肆從采訪間出來以後，就被小美拉到車上，OSSU所有人都在，包括祝安琉。
“快坐穩！我要飆車了！”小美喊。
安肆：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小美：“vlvy的首席設計師來了，說想跟新系列的代言人聊一聊，沖啊！”
“辛苦了，我先休息一下。”安肆要來眼罩，整個人陷進椅子裏。
祝安琉想問問題，突然被其他人捂嘴。他疑惑地看向自家隊友，四個人開始打手語，舞得祝安琉眼前發暈。車廂內很快靜得落針可聞，原本的對話都憋在心裏。
目的地是一間博物館，他們在專門準備的小房間和設計師聊天。設計師想單獨和他們聊天，安肆就先留在房間內。數團五人出來了，坐在沙發上臉色各異。
“慶姐。”戚夜雨先按捺不住，“我要告狀！果雲傳媒的人欺負我們！”
慶姐為了維持優雅的表情深呼吸，道：“你還告狀？別人不來找我告狀就不錯了。”
“他們針對安肆。”齊秋爾馬上把聽來的消息說給慶姐聽，戚夜雨負責添油加醋。慶姐聽到安肆被組內投票投離C位，臉色瞬間驚訝得像當場見鬼。
祝安琉也身形頓住：“怎麽會這樣……”
慶姐很快板起臉：“還有別的情況嗎？”
連杉：“這已經很嚴重了。”
“我沒辦法想象安肆的心情，他又不是會主動說的人……”白洛克把桌上的雜志無意義地翻來翻去。
“我知道了，你們不用再管這件事。”慶姐不顧數團期盼的眼神，叫走小美，去到無人的角落。
“你和我去找一趟，學著點，以後你可能要自己幹。”慶姐對小美說。
小美瞬間緊張：“我們、我們要幹什麽？”
“確保節目把這段一刀不剪、完完整整地播出。”慶姐眼神如刀，“打蛇打七寸，偶像風評很重要，可以影響他們的商務。不要讓他們有翻身的機會。雖然這個節目影響力比較小，但是能讓他們麻煩纏身一段時間。”
“不過我們沒有辦法改變已發生的事情，這一期舞臺，安肆只能一個人扛……”
安肆和設計師聊了很久，對方表示獲得很多靈感，期待以後更深入的合作。他從小房間裏出來，發現自家隊友表情都有點緊張，於是說：“設計師很好說話，而且很熱情，把你們的真實感受說出來就好，不用擔心冷場。到你了戚夜雨，快進去吧。”
戚夜雨：“呃、好，好的。”
安肆坐在沙發上，看時間已到下午，現在回去《去看舞》可能已經拍攝結束了，沒必要回去。他便和慶姐說他去一趟舞室。
“你們——”安肆看向隊友們。
沙發上的四人瞬間正襟危坐，眼睛睜得一個比一個大，臉上大寫的「乖巧」。安肆瞬間卡殼。
安肆：“對別人的雜志好點？”
白洛克把雜志撫平。
安肆：“我先去舞室，有事可以隨時找我。”
“等等！”祝安琉突然站起來。
安肆停下，用探詢的目光看向祝安琉。
祝安琉：“我載你過去？”他在眾人的視線中解釋：“我來得太急，順手把放在學校的小電驢也捎上了，放在後備箱裏。”
白洛克：“你為什麽在學校有小電驢？”
齊秋爾擺出誇張的手勢：“因為我們學校超級無敵大，為了搶飯堂，這是必要的準備。”
安肆露出淺淺的笑容。
祝安琉眼裏升起希冀。但安肆馬上說：“騎小車上馬路有點危險，不用了。”
祝安琉低頭：“好吧……”
安肆揮揮手，沙發上的眾人也頻率一致地揮揮手。這場面又使安肆笑出來，他說：“再見。”然後離開這裏。公司的專屬司機將他載到熟悉的舞室。
“舞蹈這種藝術形式很特殊。你看小說、漫畫、廣播劇，它們之所以能引起觀眾的共鳴，是因為講述了一個故事。”
殷文老師給他講課。
“但是舞蹈沒有任何文字，觀眾的信息怎麽來？從舞者的肢體上來嗎？不，觀眾得到的故事，是觀眾想象出來的。舞蹈的特殊性在於，觀眾才是豐富故事的人。舞者，是定基調，寫大綱的。雙方在舞臺上是處於平等而開放的關系。”
安肆認真聽講。
“所以你一定要有自己的風格，把舞的「骨」給展現出來，才能激發觀眾的想象。觀眾才願意續寫你的故事，全身心地與你共享那一刻神經末梢上的顫栗。”
殷文老師的語氣忽然帶點遺憾。
“如果是普通的偶像舞者，我不會講那麽多。但我覺得你不至於此，你很有天賦。安肆，你該往上爬。”
安肆低下頭。
“我們一起看過你的那麽多次舞臺，你的風格明明最適合鋒芒畢露、攻城掠池那一款，用點網絡用語，你就像個魔鬼，可你好像很不穩定，是什麽阻擋了你？我們現在繼續情緒練習，你先展示一下邪魅一笑，啊？安肆！怎麽了，怎麽突然捂住心臟倒下了！”
安肆捂著心口，說：“我對「邪魅一笑」這個詞過敏……”
“這麽奇怪，你們年輕人不是最喜歡這一款嗎？”殷文說，“那換一個吧，你嘗試一下憤怒。”
安肆：“我不可以憤怒。”
“拜托，你這樣很機車欸。”殷文老師不自覺帶上他家鄉口音，“都出社會了不要還是學生心態。難道你們家還有家訓什麽的嗎？”
安肆回憶了一下：“好像有個16字箴言，「不要當惡役、不要當法制咖、以及守男德」。”
“哎喲，好奇怪，大人了就把爸媽的話全丟掉。”殷文老師繼續道，“我有聽過你丟掉C位的事哦，換句話說，你不會感到不甘心嗎？”
沈默在舞室內蔓延，過了一會兒，安肆輕輕點頭。
——“我一直如此。”
……
A組的沽團成員最近很不好受。除了舞臺進度遇到困難外，他們在節目拍攝時也遇到諸多阻礙。而且這些阻礙通通來自和他們一起拍攝的現役偶像？
一些不怎麽知名的小偶像就算了，最要命的是封團最近不知道發什麽瘋，劇本一套一套的，總是針對他們，將他們拖入營業劇本裏，再用豐富的經驗拉踩他們。他們真想一起發瘋，可還是要臉，只能憋屈地受著。
甚至和他們沒有交際的叄圈，都會在他們面前刻意竊竊私語：“這就是把安肆撇下去的新C位，我快笑死了。”
就連路過的Z-era也說：“幸好我們的拉踩劇本不是這個，瘋了吧這麽明顯。”正所謂了解自己最深的是敵人，沒有團比Z-era更清楚OSSU的舞蹈是誰在挑大梁。
“我們要把安肆找回來。”
景沈燁受不了別人的蚊子般的騷擾，連忙在組內開會。安肆那麽好人，一定會願意當眾和他搭條友誼線。
“安肆怎麽這麽久都沒有來這裏了，該不會……”A組有人遲疑道。
該不會真的被他們氣到，直接罷錄了？這可出了大麻煩。
而景沈燁了解真相後只想當場罷錄。
安肆最近不來，是因為他太忙了。
vlvy的首席設計師很欣賞安肆，直言他給了很多靈感，希望能讓安肆試一試vlvy新出的成衣線。
vlvy是高奢品牌中，被分為「八大紅血貴族」之一，意思是皇室禦用、貴族成就。OSSU能一出道的首位代言能拿高奢已經十分罕見，大家明裏暗裏期盼OSSU只是個短期代言，趕緊墜下神壇吧。然而安肆和設計師接觸的消息一放出，部分同行就眼睛紅得滴血，該不會，OSSU是長期代言，而且代言範圍還會擴大吧？
安肆除了忙商務合作，還要註意平臺合作。
昨天他就去了微博的明星話題訪談，給微博增加每日kpi。
今天，杯盞視頻就把他接走了，說他入駐本站，怎麽可以不多直播幾次呢？於是安肆又十分敬業地抱著杯盞視頻的吉祥物和粉絲直播。現在打開杯盞視頻，就能看到安肆的直播在首頁推送呢。
明天，據說光華大學已經預定好了，說最近高三填志願，作為本校優秀畢業生，不如來拍個宣傳視頻？
空隙時間，顆絡娛樂那邊做好了實體專的打樣，讓安肆過去看有什麽需要改正的。
原本有些活動數團其他人也能參與，但出於種種原因，他們都讓安肆頂上了。
所以安肆不來參加拍攝，恐怕和他們爭C沒有關系……
景沈燁更覺難堪，對隊友說道：“他不來，沒有時間練習的是他，舞臺上出醜的又不是我們。我們不用管，抓緊時間練就對了。”
原本只想隨便對待的C位舞臺，竟然成了他維持住顏面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時明越：“就那幾段，不是隨便睡前看看視頻就能學會的嗎？”
景沈燁：“你閉嘴。”
此時，《去看舞》第二期已播出。
等他們第三場公演的那天，《去看舞》的第三期也放出預告，畫面閃現過封團和數團的舞臺。封團粉絲連忙奔走相告：親愛的姐妹們，上一年把你氣進棺材裏的選秀好大兒，參加了兩個神級舞臺，能把死人看活！
網民們以為是貶義，紛紛轉發表示期待，到時候一定看熱鬧，綠葉視頻不見不散！
而浪漫們發現，預告的數據達標了，她們是不是，又不用做數據了？那不如繼續躺著吧，追星好輕松！
她們不知道，鹹魚的追星生活，是因為有別的網友在替她們負重前行……
今天的演出門票有點難搶，沽團粉絲第一次表示遇到對手，數團粉怎麽漫山遍野都是散粉，平時卻不見蹤影？她們擅長大變活人嗎？
最後兩方人數趨於1:1.
在搶票時，兩方粉絲發生了些許口角，但由於網絡文明政策，她們很註重底線，假笑著說舞臺上見真章。但是一轉頭就和同擔吐槽。
沽團粉絲表示：“數團哪來的底氣說舞臺啊？我們爆爆沽也是從舞臺廝殺出來的好嗎？選秀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，我們爆爆沽沒有一個拖後腿的！”
她們甚至找出證據。
“第二期，我們爆爆沽打名團，裁判團可都是誇獎。反觀數團打一個跨界團體，裁判團可是諸多挑剔。殷文可是國內有名的舞室創始人，出了名的嘴毒眼辣，對數團可沒有一句好話。還有其他人……”
數團粉絲也在和同擔瘋狂輸出：
“氣死我了，我嘴怎麽那麽笨，我怎麽這麽不會罵人，氣死我了，我睡覺前都會因為這件事氣得仰臥起坐！”
浪漫家歇了一會，繼續說：
“聽說這場是安肆對燕辭楓。嗚嗚我的好大兒，你一定要爭氣啊！媽媽愛你！”
“不是……”結果另外一個浪漫家身體僵硬地拉住她，“出大事了，情報有誤。不是安肆對陣燕辭楓！你快看候場區！”
她猛地回頭，雙眼瞪大。
“是安肆，對陣，燕辭楓……加戚夜雨白洛克連杉齊秋爾！”
浪漫家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。
勝利的天平仿佛一開始就傾向一邊。
第三場公演，個人賽，兩個大熱偶像團參與。節目組特意多花了一點經費，將原本的「工」型舞臺邊緣圍上鐵絲銅圈，噴上不同顏色的漆。
舞臺，狀若金銀盞。
作者有話說：
先寫B組，再寫A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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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被勸當惡魔的安肆◎
A組練習室內。
景沈燁長松一口氣, 他終於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，待在團內常年第二的憋屈終於有所松動。B組對他來說可太壓抑了，如果不是用了點計謀說服那幾位沽團成員, 他恐怕來不了A組。A組都是自家好兄弟，過得也會舒坦很多。時明越摔門而出不知去哪晃悠了，不熟的阮森令一直是個軟脾氣, 不足為懼。
“我們先來看新舞蹈吧。”景沈燁招呼眾人，一邊扒舞一邊練。他心想自己也是有實力的，短時間練好一支舞根本沒問題。
“這段好酷炫, 我就說還是這版舞蹈比較好看嘛。”一位選手說道, “這一跳肯定很吸睛。”
景沈燁盯著視頻，沒有說話。
阮森令忽然說：“可是看起來很難跳，臺上摔了就麻煩了。”
“我怎麽會摔？”景沈燁被戳中心中的不安，不由得臉上帶點慍色。
阮森令面帶歉意：“我是說擔心我會摔……沒有別的意思。繼續看下去吧。”
新舞蹈的文件夾有三個視頻, 因為有許多細節設計，除了整體直拍，還有C位單人版本，去C位整體版本。舞蹈老師是多間練習室共用，還要一段時間才會來到他們這裏。主要還是依靠選手的能力。
“群舞也好難……”
過了一會, 有人小聲地說出這個真相。
“我們可以克服這個難關的。”景沈燁鼓勵他人, 也是在鼓勵自己。“我們今天就從最難的練起？一天下來也夠時間了。”以前他們在選秀節目裏, 都是三天吃下一個舞臺。
但是選秀節目, 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。舞臺對於他們來說，已然生疏。
“跳舞哪有不摔的？你要想著做好這個動作，而不是擔心會摔！”
“不要跳太快, 註意聽拍子, 那麽多wave都被你吃了？”
“哈……呼……”
景沈燁重重摔在地板上,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天花板，沽團成員都楞了一會兒，才慢悠悠地走過去扶他。景沈燁甩開他們的手，自己站了起來，腳腕隱隱作痛。
他看著周圍的選手，讀懂了他們眼裏的情緒：景沈燁都摔了，怎麽能指責他們不敢摔呢？
景沈燁心道自己的最大優點就是知錯能改，於是幹咳幾聲，說：“我試過後才知道目前以我們練習的速度，太難完成整個舞臺，不如我們修改一下？”
眾人附和。阮森令也點頭，依舊慢悠悠地問：“那誰來改呢？我們傍晚才能輪到舞蹈老師。”
“我們可以找安、嗯……”說這話的選手下意識想到安肆。安肆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，且在前幾天都很主動地修改舞臺。哪怕他們昧著良心把安肆投出去了，在關鍵時刻仍然下意識想到安肆的名字。任何事都可以作假，除了能力。
“我們自己來也行，又不是沒有經驗。”景沈燁才不會在此刻露怯。
阮森令：“真的不找安肆嗎？他的舞臺經驗比我們都豐富。”
“不。”景沈燁斷不可能在此時低頭，“你幹嘛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。”
阮森令嘆氣：“你非要這麽想，我也沒辦法。”
景沈燁覺得阮森令話裏帶刺，渾身難受，但又拿這種說話軟綿綿的人沒辦法。他可以借由團隊之爭投走一個安肆，卻不能和團內成員起沖突，否則他和現場其他成員的聯盟馬上破裂。
他忽略阮森令，先把鏡頭強制關閉，再和自己熟悉的人說：“我們上年也來過，這個節目其實沒什麽人看，我們不用太擔心舞臺風評。而且你之後要進組拍戲了吧，而你，要去上星綜藝了。和我們其他行程相比，這個節目的曝光量只是個添頭罷了……我們為什麽不大膽嘗試改編舞臺呢？”
其他人有些意動，其實根本不必在乎舞臺改得是好是壞，反正有創新就有態度，粉絲又不是第一次幫他們洗地。
時明越這時候推門進來，看見他們就把不滿擺在臉上。
“安肆呢？”景沈燁見安肆這時還沒回來，裝作關心問道，心裏卻在想要不把安肆當做B方案。
“他們團忙著呢。”時明越拿了一瓶冰水，“都走了。”
B組練習室內。
“OSSU突然被他們公司接走了？”
“聽說是有很重要的臨時商務合作，挺忙的。”
B組只剩下燕辭楓和4位沽團成員。
“那我們繼續練習吧。”
4位選手再度點開平板的視頻。
“我昨天學了方言版的，我現在唱，你們聽聽看我哪裏音不準。”
“我們也聽不懂方言啊。”
燕辭楓面對落地鏡，看著鏡中的四人友好地交流，而他格格不入。沒有人願意解釋他們為何會臨場改票，仿佛只是一場心照不宣的意外。景沈燁到底如何勸說他們已不再重要，事實已定，燕辭楓想著安肆，陷入難以言說的愧疚之中。
安肆從采訪間出來以後，就被小美拉到車上，OSSU所有人都在，包括祝安琉。
“快坐穩！我要飆車了！”小美喊。
安肆：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小美：“vlvy的首席設計師來了，說想跟新系列的代言人聊一聊，沖啊！”
“辛苦了，我先休息一下。”安肆要來眼罩，整個人陷進椅子裏。
祝安琉想問問題，突然被其他人捂嘴。他疑惑地看向自家隊友，四個人開始打手語，舞得祝安琉眼前發暈。車廂內很快靜得落針可聞，原本的對話都憋在心裏。
目的地是一間博物館，他們在專門準備的小房間和設計師聊天。設計師想單獨和他們聊天，安肆就先留在房間內。數團五人出來了，坐在沙發上臉色各異。
“慶姐。”戚夜雨先按捺不住，“我要告狀！果雲傳媒的人欺負我們！”
慶姐為了維持優雅的表情深呼吸，道：“你還告狀？別人不來找我告狀就不錯了。”
“他們針對安肆。”齊秋爾馬上把聽來的消息說給慶姐聽，戚夜雨負責添油加醋。慶姐聽到安肆被組內投票投離C位，臉色瞬間驚訝得像當場見鬼。
祝安琉也身形頓住：“怎麽會這樣……”
慶姐很快板起臉：“還有別的情況嗎？”
連杉：“這已經很嚴重了。”
“我沒辦法想象安肆的心情，他又不是會主動說的人……”白洛克把桌上的雜志無意義地翻來翻去。
“我知道了，你們不用再管這件事。”慶姐不顧數團期盼的眼神，叫走小美，去到無人的角落。
“你和我去找一趟，學著點，以後你可能要自己幹。”慶姐對小美說。
小美瞬間緊張：“我們、我們要幹什麽？”
“確保節目把這段一刀不剪、完完整整地播出。”慶姐眼神如刀，“打蛇打七寸，偶像風評很重要，可以影響他們的商務。不要讓他們有翻身的機會。雖然這個節目影響力比較小，但是能讓他們麻煩纏身一段時間。”
“不過我們沒有辦法改變已發生的事情，這一期舞臺，安肆只能一個人扛……”
安肆和設計師聊了很久，對方表示獲得很多靈感，期待以後更深入的合作。他從小房間裏出來，發現自家隊友表情都有點緊張，於是說：“設計師很好說話，而且很熱情，把你們的真實感受說出來就好，不用擔心冷場。到你了戚夜雨，快進去吧。”
戚夜雨：“呃、好，好的。”
安肆坐在沙發上，看時間已到下午，現在回去《去看舞》可能已經拍攝結束了，沒必要回去。他便和慶姐說他去一趟舞室。
“你們——”安肆看向隊友們。
沙發上的四人瞬間正襟危坐，眼睛睜得一個比一個大，臉上大寫的「乖巧」。安肆瞬間卡殼。
安肆：“對別人的雜志好點？”
白洛克把雜志撫平。
安肆：“我先去舞室，有事可以隨時找我。”
“等等！”祝安琉突然站起來。
安肆停下，用探詢的目光看向祝安琉。
祝安琉：“我載你過去？”他在眾人的視線中解釋：“我來得太急，順手把放在學校的小電驢也捎上了，放在後備箱裏。”
白洛克：“你為什麽在學校有小電驢？”
齊秋爾擺出誇張的手勢：“因為我們學校超級無敵大，為了搶飯堂，這是必要的準備。”
安肆露出淺淺的笑容。
祝安琉眼裏升起希冀。但安肆馬上說：“騎小車上馬路有點危險，不用了。”
祝安琉低頭：“好吧……”
安肆揮揮手，沙發上的眾人也頻率一致地揮揮手。這場面又使安肆笑出來，他說：“再見。”然後離開這裏。公司的專屬司機將他載到熟悉的舞室。
“舞蹈這種藝術形式很特殊。你看小說、漫畫、廣播劇，它們之所以能引起觀眾的共鳴，是因為講述了一個故事。”
殷文老師給他講課。
“但是舞蹈沒有任何文字，觀眾的信息怎麽來？從舞者的肢體上來嗎？不，觀眾得到的故事，是觀眾想象出來的。舞蹈的特殊性在於，觀眾才是豐富故事的人。舞者，是定基調，寫大綱的。雙方在舞臺上是處於平等而開放的關系。”
安肆認真聽講。
“所以你一定要有自己的風格，把舞的「骨」給展現出來，才能激發觀眾的想象。觀眾才願意續寫你的故事，全身心地與你共享那一刻神經末梢上的顫栗。”
殷文老師的語氣忽然帶點遺憾。
“如果是普通的偶像舞者，我不會講那麽多。但我覺得你不至於此，你很有天賦。安肆，你該往上爬。”
安肆低下頭。
“我們一起看過你的那麽多次舞臺，你的風格明明最適合鋒芒畢露、攻城掠池那一款，用點網絡用語，你就像個魔鬼，可你好像很不穩定，是什麽阻擋了你？我們現在繼續情緒練習，你先展示一下邪魅一笑，啊？安肆！怎麽了，怎麽突然捂住心臟倒下了！”
安肆捂著心口，說：“我對「邪魅一笑」這個詞過敏……”
“這麽奇怪，你們年輕人不是最喜歡這一款嗎？”殷文說，“那換一個吧，你嘗試一下憤怒。”
安肆：“我不可以憤怒。”
“拜托，你這樣很機車欸。”殷文老師不自覺帶上他家鄉口音，“都出社會了不要還是學生心態。難道你們家還有家訓什麽的嗎？”
安肆回憶了一下：“好像有個16字箴言，「不要當惡役、不要當法制咖、以及守男德」。”
“哎喲，好奇怪，大人了就把爸媽的話全丟掉。”殷文老師繼續道，“我有聽過你丟掉C位的事哦，換句話說，你不會感到不甘心嗎？”
沈默在舞室內蔓延，過了一會兒，安肆輕輕點頭。
——“我一直如此。”
……
A組的沽團成員最近很不好受。除了舞臺進度遇到困難外，他們在節目拍攝時也遇到諸多阻礙。而且這些阻礙通通來自和他們一起拍攝的現役偶像？
一些不怎麽知名的小偶像就算了，最要命的是封團最近不知道發什麽瘋，劇本一套一套的，總是針對他們，將他們拖入營業劇本裏，再用豐富的經驗拉踩他們。他們真想一起發瘋，可還是要臉，只能憋屈地受著。
甚至和他們沒有交際的叄圈，都會在他們面前刻意竊竊私語：“這就是把安肆撇下去的新C位，我快笑死了。”
就連路過的Z-era也說：“幸好我們的拉踩劇本不是這個，瘋了吧這麽明顯。”正所謂了解自己最深的是敵人，沒有團比Z-era更清楚OSSU的舞蹈是誰在挑大梁。
“我們要把安肆找回來。”
景沈燁受不了別人的蚊子般的騷擾，連忙在組內開會。安肆那麽好人，一定會願意當眾和他搭條友誼線。
“安肆怎麽這麽久都沒有來這裏了，該不會……”A組有人遲疑道。
該不會真的被他們氣到，直接罷錄了？這可出了大麻煩。
而景沈燁了解真相後只想當場罷錄。
安肆最近不來，是因為他太忙了。
vlvy的首席設計師很欣賞安肆，直言他給了很多靈感，希望能讓安肆試一試vlvy新出的成衣線。
vlvy是高奢品牌中，被分為「八大紅血貴族」之一，意思是皇室禦用、貴族成就。OSSU能一出道的首位代言能拿高奢已經十分罕見，大家明裏暗裏期盼OSSU只是個短期代言，趕緊墜下神壇吧。然而安肆和設計師接觸的消息一放出，部分同行就眼睛紅得滴血，該不會，OSSU是長期代言，而且代言範圍還會擴大吧？
安肆除了忙商務合作，還要註意平臺合作。
昨天他就去了微博的明星話題訪談，給微博增加每日kpi。
今天，杯盞視頻就把他接走了，說他入駐本站，怎麽可以不多直播幾次呢？於是安肆又十分敬業地抱著杯盞視頻的吉祥物和粉絲直播。現在打開杯盞視頻，就能看到安肆的直播在首頁推送呢。
明天，據說光華大學已經預定好了，說最近高三填志願，作為本校優秀畢業生，不如來拍個宣傳視頻？
空隙時間，顆絡娛樂那邊做好了實體專的打樣，讓安肆過去看有什麽需要改正的。
原本有些活動數團其他人也能參與，但出於種種原因，他們都讓安肆頂上了。
所以安肆不來參加拍攝，恐怕和他們爭C沒有關系……
景沈燁更覺難堪，對隊友說道：“他不來，沒有時間練習的是他，舞臺上出醜的又不是我們。我們不用管，抓緊時間練就對了。”
原本只想隨便對待的C位舞臺，竟然成了他維持住顏面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時明越：“就那幾段，不是隨便睡前看看視頻就能學會的嗎？”
景沈燁：“你閉嘴。”
此時，《去看舞》第二期已播出。
等他們第三場公演的那天，《去看舞》的第三期也放出預告，畫面閃現過封團和數團的舞臺。封團粉絲連忙奔走相告：親愛的姐妹們，上一年把你氣進棺材裏的選秀好大兒，參加了兩個神級舞臺，能把死人看活！
網民們以為是貶義，紛紛轉發表示期待，到時候一定看熱鬧，綠葉視頻不見不散！
而浪漫們發現，預告的數據達標了，她們是不是，又不用做數據了？那不如繼續躺著吧，追星好輕松！
她們不知道，鹹魚的追星生活，是因為有別的網友在替她們負重前行……
今天的演出門票有點難搶，沽團粉絲第一次表示遇到對手，數團粉怎麽漫山遍野都是散粉，平時卻不見蹤影？她們擅長大變活人嗎？
最後兩方人數趨於1:1.
在搶票時，兩方粉絲發生了些許口角，但由於網絡文明政策，她們很註重底線，假笑著說舞臺上見真章。但是一轉頭就和同擔吐槽。
沽團粉絲表示：“數團哪來的底氣說舞臺啊？我們爆爆沽也是從舞臺廝殺出來的好嗎？選秀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，我們爆爆沽沒有一個拖後腿的！”
她們甚至找出證據。
“第二期，我們爆爆沽打名團，裁判團可都是誇獎。反觀數團打一個跨界團體，裁判團可是諸多挑剔。殷文可是國內有名的舞室創始人，出了名的嘴毒眼辣，對數團可沒有一句好話。還有其他人……”
數團粉絲也在和同擔瘋狂輸出：
“氣死我了，我嘴怎麽那麽笨，我怎麽這麽不會罵人，氣死我了，我睡覺前都會因為這件事氣得仰臥起坐！”
浪漫家歇了一會，繼續說：
“聽說這場是安肆對燕辭楓。嗚嗚我的好大兒，你一定要爭氣啊！媽媽愛你！”
“不是……”結果另外一個浪漫家身體僵硬地拉住她，“出大事了，情報有誤。不是安肆對陣燕辭楓！你快看候場區！”
她猛地回頭，雙眼瞪大。
“是安肆，對陣，燕辭楓……加戚夜雨白洛克連杉齊秋爾！”
浪漫家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。
勝利的天平仿佛一開始就傾向一邊。
第三場公演，個人賽，兩個大熱偶像團參與。節目組特意多花了一點經費，將原本的「工」型舞臺邊緣圍上鐵絲銅圈，噴上不同顏色的漆。
舞臺，狀若金銀盞。
作者有話說：
先寫B組，再寫A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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